乾隆奇怪極了:「這麼高興啊?」他看著含香,只見她面頰緋紅,眼睛晶亮,渾身上下,都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光彩,美麗極了。乾隆深吸口氣,不禁感染了她們的興奮:「如果你們喜歡,不要讓朕壞了你們的興致,想跳舞,就跳吧!」
「是!」小燕子大聲應著,就飛快的舞動起來,一個大動作的旋轉,轉到乾隆面前,把乾隆一撞,乾隆被她撞得連退了兩步,小燕子就一屁股坐在那張信箋上。
乾隆睜大眼睛,看著小燕子:「你這個舞蹈好像有點奇怪,太誇張了吧!」
小燕子坐在那兒,喘著氣說:「我剛剛學她們的回族舞蹈,還沒學得很到家!」
「起來吧!」乾隆伸手給她。
小燕子慌忙搖頭:「不……不……不起來!」
紫薇和含香交換了一個注視,驚魂未定。
紫薇定了定神,就走上前來,挽住乾隆的手。她刻意把乾隆往窗子前面拉去,好遠離那張信箋,一面笑吟吟的說:「皇阿瑪!我們今晚沒事,就來探望香妃娘娘,因為她一直想家,我們就說笑話給她解悶,大家越談越高興,香妃娘娘就教我們跳維吾爾族的舞蹈!」
「哦?」乾隆大感興趣:「你們說了什麼笑話?讓香妃娘娘這麼高興?也說給朕聽聽!」
紫薇轉動眼珠,拼命想笑話:「是說有個達官貴人,非常喜歡別人奉承,有一天,遇到一個看相的,他就要他看相。看相的對他說,『你的相非常特別,頭很小,耳朵大,眼睛裡有紅線,嘴脣裂開,像個……』達官貴人趕快追問:『像什麼?』看相的說:『兔子!』那個貴人大怒,要把看相的送去關起來,隨從馬上對看相的曉以大義,說是主人喜歡聽好話,叫他趕快重看一次。看相的急忙點頭,隨從就告訴主人,看相的一時糊塗,看錯了,要重看一次。那個貴人就讓他重看。看相的看了半天,苦著臉說,『你還是把我關起來吧!因為,你還是像個兔子!』」
紫薇忙著說故事,小燕子就忙著要處理那張信箋,她把信箋從屁股下面摸出來,到處張望,覺得放在哪兒都不安全。含香看得好緊張,一會兒指指靠墊,一會兒指指香爐,小燕子都覺得不妥,還在那兒舉棋不定,紫薇的故事已經講完了。
乾隆聽得哈哈大笑。說:「你的故事很好聽,可是娘娘聽得懂嗎?」
香妃聽到乾隆說到自己,就急忙答應:「聽得懂,很好聽,好聽極了。」
乾隆看到含香臉頰嫣紅,聞到異香撲鼻,覺得高興起來,回頭去找小燕子。
小燕子一看乾隆回頭,來不及藏信了,一急,又把那張信箋塞進嘴裡。拼命咀嚼,拼命吞咽。
乾隆希奇的看著,納悶的問:「小燕子,你在吃什麼?」
小燕子伸長脖子,努力把那張信箋咽進肚子裡,嚥得臉紅脖子粗。好不容易,總算把信箋給吞了。小燕子就漲紅了臉,苦著臉說:「皇阿瑪!我最近好倒楣,總是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!說不定我變成兔子了!兔子什麼都吃!」
乾隆以為小燕子說笑話,開懷大笑。
紫薇驚魂已定,跟著笑,含香放下了心,慌忙附和大家一起笑。小燕子摸著胃,跟著大家苦笑。
就在一片笑聲中,幾個太監衝進門來,急急一跪,齊聲大喊:「恭喜皇上,賀喜皇上!皇上大喜!萬歲萬歲萬萬歲!」
乾隆驚問:「大喜什麼?」
「令妃娘娘剛剛生了一個小阿哥!」太監稟道。
「小阿哥?真的是小阿哥?」乾隆又驚又喜。
「回皇上,確實是個小阿哥!老佛爺已經趕到延禧宮去了!」
乾隆急忙起身,開懷大笑了:「哈哈哈哈!朕又有一個兒子了!」
小燕子和紫薇相對一看,笑得好高興。一來,信箋風波不會洩露了。二來,令妃終於生下「龍子」了,從此,地位不同了。三來,或者母以子貴,乾隆會重視令妃,放掉含香吧!兩人心裡,著實歡喜,就興高采烈的對乾隆行禮,真心真意的喊道:「恭喜皇阿瑪!賀喜皇阿瑪!」
第九章
令妃新生的小阿哥,取名永琰,排行十五。
乾隆五十歲,再獲麟兒,躊躇志滿,高興得不得了。
當然,令妃有了兒子,身份也不一樣了。一時之間,延禧宮成了宮裡的熱門,太后、乾隆、嬪妃們、格格們、御醫們、親王貴婦們──不住的穿梭在延禧宮,送這個,送那個,湯湯水水,門庭若市,笑聲滿院。令妃的抑鬱,在有了小阿哥之後,就一掃而空了。宮裡又是擺酒,又是唱戲,熱鬧了好一陣子。乾隆也不好意思天天去寶月樓,經常留在延禧宮探視新生的兒子。紫薇和小燕子,更是走得勤,一天到晚,把清脆的笑聲,抖落在令妃面前。
這一切,看在皇后眼裡,真是恨得咬牙切齒。心裡的事,不能跟任何人說,只能對容嬤嬤說:「這個令妃,本來已經沒戲唱了。現在,居然生了一個阿哥,又跩了起來,連老佛爺都跟著起鬨。阿哥又怎樣?我生十二阿哥的時候,也沒看到皇上這麼得意!」
「皇后娘娘,令妃這個阿哥生得實在不妙!」容嬤嬤滿臉凝重:「奴婢看皇上那個神情,還是真喜歡。你瞧他對令妃,馬上變得體貼起來。這母以子貴,娘娘不能不防!」
「防?怎麼防?孩子生都生下來了!皇上喜歡又怎樣,不過是個奶娃娃,誰知道成得了氣候,還是成不了氣候?」皇后想著,越想越氣:「真是一個眼中釘沒解決,又來好幾個眼中釘!那個香妃怎樣?好像小燕子和紫薇跟她走得很近,這不是奇怪嗎?這兩個丫頭不是令妃的心腹嗎?怎麼會去籠絡香妃呢?她們到底要腳踏幾條船?」
「這兩個丫頭,真是變化多端!娘娘千萬別小看她們,她們厲害極了。看到皇上對香妃著迷,她們就開始到寶月樓獻慇懃!奴婢聽小路子說,那個寶月樓也和漱芳齋一樣,開始花天酒地!半夜三更,兩個格格常和香妃擊鼓作樂,大跳回族艷舞!」
「有這等事?」皇后驚愕。
容嬤嬤重重的點頭:「那個香妃是回人呀!這兩個丫頭怎麼有這麼大的魅力,能夠讓回人也屈服?香妃一天到晚,關在寶月樓裡,和誰都沒有來往,怎麼會和紫薇她們好?這太奇怪了!」
「這兩個格格,本來就很奇怪!」容嬤嬤陰沉的說:「她們先收服了福家一家,再收服了令妃,然後是五阿哥,然後是皇上!現在是香妃!奴婢覺得,就連晴格格,好像也在暗暗的幫她們。奴婢聽說,那白蓮教有種妖術,可以迷惑人,把人的魂魄都收掉──娘娘看,這兩個丫頭,會不會是白蓮教的妖女呀!」
皇后一震,深思。回憶起來:「上次皇上帶她們去出巡,遇到刺客,紫薇代皇上挨了一刀,從此收服了皇上,那些刺客,就是白蓮教的餘孽……」
「這裡面,有沒有問題?會不會是預先排練好的一場戲?」皇后深思不語。
容嬤嬤就擔心的說道:「如果要收拾那兩個丫頭,就要越早越好,奴婢看得好擔心,就怕……就怕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