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街關戶牖,三市閉門庭。
釣艇歸深樹,耕犁罷短繩。
樵夫柯斧歇,學子誦書聲。
三藏沐浴畢,穿了小袖褊衫,束了環絛,足下換一雙軟公鞋,手裏拿一把新 笤帚,對眾僧道:「你等安寢,待我掃塔去來。」行者道:「塔上既被血雨 所污,又況日久無光,恐生惡物;一則夜靜風寒,又沒個伴侶:自去恐有差 池,老孫與你同上如何?」三藏道:「甚好,甚好。」兩人各持一把,先到 大殿上,點起琉璃燈,燒了香,佛前拜道:「弟子陳玄奘奉東土大唐差往靈 山參見我佛如來取經,今至祭賽國金光寺,遇本僧言寶塔被污,國王疑僧盜 寶,啣冤取罪,上下難明。弟子竭誠掃塔,望我佛威靈,早示污塔之原因, 莫致凡夫之冤屈。」祝罷,與行者開了塔門,自下層望上而掃。只見這塔, 真是: 崢嶸倚漢,突兀凌空。正喚做五色琉璃塔,千金舍利峰。梯轉如穿窟,門開 似出籠。寶瓶影射天邊月,金鐸聲傳海上風。但見那虛簷拱斗,絕頂留雲。 虛簷拱斗,作成巧石穿花鳳;絕頂留雲,造就浮屠遶霧龍。遠眺可觀千里 外,高登似在九霄中。層層門上琉璃燈,有塵無火;步步簷前白玉欄,積垢 蟲。塔心裏,佛座上,香煙盡絕;窗櫺外,神面前,蛛網牽朦。爐中多鼠 糞,盞內少油鎔。只因暗失中間寶,苦殺僧人命落空。三藏發心將塔掃,管 教重見舊時容。
唐僧用帚子掃了一層,又上一層。如此掃至第七層上,卻早二更時分。那長 老漸覺困倦,行者道:「困了,你且坐下,等老孫替你掃罷。」三藏道: 「這塔是多少層數?」行者道:「怕不有十三層哩。」長老耽著勞倦道: 「是必掃了,方趁本願。」又掃了三層,腰酸腿痛,就於十層上坐倒道: 「悟空,你替我把那三層掃淨下來罷。」行者抖擻精神,登上第十一層,霎 時又上到第十二層。正掃處,只聽得塔頂上有人言語。行者道:「怪哉!怪 哉!這早晚有三更時分,怎麼得有人在這頂上言語?斷乎是邪物也,且看看 去。」
好猴王,輕輕的挾著笤帚,撒起衣服,鑽出前門,踏著雲頭觀看。只見第十 三層塔心裏坐著兩個妖精,面前放一盤下飯、一隻碗、一把壺,在那裏猜拳 吃酒哩。行者使個神通,丟了笤帚,掣出金箍棒,攔住塔門,喝道:「好怪 物,偷塔上寶貝的原來是你。」兩個怪物慌了,急起身,拿壺拿碗亂摜。被 行者橫鐵棒攔住道:「我若打死你,沒人供狀。」只把棒逼將去。那怪貼在 壁上,莫想掙扎得動。口裏只叫:「饒命,饒命。不干我事,自有偷寶貝的 在那裏也。」行者使個拿法,一隻手抓將過來,徑拿下第十層塔中,報道: 「師父,拿住個偷寶貝之賊了。」三藏正自盹睡,忽聞此言,又驚又喜道: 「是那裏拿來的?」行者把怪物揪到面前跪下道:「他在塔頂上猜拳吃酒耍 子,是老孫聽得喧譁,一縱雲,跳到頂上攔住。未曾著力,但恐一棒打死, 沒人供狀,故此輕輕捉來。師父可取他個口詞,看他是那裏妖精,偷的寶貝 在於何處。」
那怪物戰戰兢兢,口叫「饒命」,遂從實供道:「我兩個是亂石山碧波潭萬 聖龍王差來巡塔的。他叫做奔波兒灞,我叫做灞波兒奔;他是魚怪,我是黑 魚精。因我萬聖老龍生了一個女兒,就喚做萬聖公主。那公主花容月貌,有 二十分人才。招得一個駙馬,喚做九頭駙馬,神通廣大。前年與龍王來此, 顯大法力,下了一陣血雨,污了寶塔,偷了塔中的舍利子佛寶。公主又去大 羅天上,靈霄殿前,偷了王母娘娘的九葉靈芝草,養在那潭底下,金光霞 彩,晝夜光明。近日聞得有個孫悟空往西天取經,說他神通廣大,沿路上專 一尋人的不是,所以這些時常差我等來此巡探,若還有那孫悟空到時,好准 備也。」行者聞言,嘻嘻冷笑道:「那孽畜等這等無禮,怪道前日請牛魔王 在那裏赴會,原來他結交這夥潑魔,專幹不良之事。」
說未了,只見八戒與兩三個小和尚自塔下提著兩個燈籠,走上來道:「師 父,掃了塔不去睡覺,在這裏講甚麼哩?」行者道:「師弟,你來正好。塔 上的寶貝,乃是萬聖老龍偷了去。今著這兩個小妖巡塔,探聽我等來的消 息,卻才被我拿住也。」八戒道:「叫做甚麼名字?甚麼妖精?」行者道: 「才然供了口詞,一個叫做奔波兒灞,一個叫做灞波兒奔;一個是魚怪,一 個是黑魚精。」八戒掣鈀就打,道:「既是妖精,取了口詞,不打死待何 待?」行者道:「你不知,且留著活的,好去見皇帝講話,又好做鑿眼去尋 賊追寶。」好獃子,真個收了鈀,一家一個,都抓下塔來。那怪只叫:「饒 命。」八戒道:「正要你魚、黑魚做些鮮湯,與那負冤屈的和尚吃哩。」
兩三個小和尚喜喜歡歡,提著燈籠,引長老下了塔。一個先跑報眾僧道: 「好了,好了,我們得見青天了,偷寶貝的妖怪已是爺爺們捉將來矣。」行 者教:「拿鐵索來,穿了琵琶骨,鎖在這裏。汝等看守,我們睡覺去,明日 再做理會。」那些和尚都緊緊的守著,讓三藏們安寢。
不覺的天曉。長老道:「我與悟空入朝,倒換關文去來。」長老即穿了錦襴 袈裟,戴了毘盧帽,整束威儀,拽步前進。行者也束一束虎皮裙,整一整綿 布直裰,取了關文同去。八戒道:「怎麼不帶這兩個妖賊去?」行者道: 「待我們奏過了,自有駕帖著人來提他。」遂行至朝門外。看不盡那朱雀黃 龍,清都絳闕。三藏到東華門,對閣門大使作禮道:「煩大人轉奏,貧僧是 東土大唐差去西天取經者,意欲面君,倒換關文。」那黃門官果與通報,至 階前奏道:「外面有兩個異容異服僧人,稱言南贍部洲東土唐朝差往西方拜 佛求經,欲朝我王,倒換關文。」
國王聞言,傳旨教宣。長老即引行者入朝。文武百官見了行者,無不驚怕。 有的說是猴和尚,有的說是雷公嘴和尚。個個悚然,不敢久視。長老在階前 舞蹈山呼的行拜。大聖叉著手,斜立在傍,公然不動。長老啟奏道:「臣僧 乃南贍部洲東土大唐國差來拜西方天竺國大雷音寺佛,求取真經者。路經寶 方,不敢擅過,有隨身關文,乞倒驗方行。」那國王聞言大喜,傳旨教宣唐 朝聖僧上金鑾殿,安繡墩賜坐。長老獨自上殿,先將關文捧上,然後謝恩敢 坐。
那國王將關文看了一遍,心中喜悅道:「似你大唐王有疾,能選高僧,不避 路途遙遠,拜佛取經;寡人這裏和尚,專心只是做賊,敗國傾君。」三藏聞 言,合掌道:「怎見得敗國傾君?」國王道:「寡人這國,乃是西域上邦, 常有四夷朝貢,皆因國內有個金光寺,寺內有座黃金寶塔,塔上有光彩沖 天。近被本寺賊僧暗竊了其中之寶,三年無有光彩,外國這三年也不來朝, 寡人心痛恨之。」三藏合掌笑道:「萬歲,『差之毫釐,失之千里』矣。貧 僧昨晚到於天府,一進城門,就見十數個枷紐之僧。問及何罪,他道是金光 寺負冤屈者。因到寺細審,更不干本寺僧人之事。貧僧入夜掃塔,已獲那偷 寶之妖賊矣。」國王大喜道:「妖賊安在?」三藏道:「現被小徒鎖在金光 寺裏。」
那國王急降金牌:「著錦衣衛快到金光寺取妖賊來,寡人親審。」三藏又奏 道:「萬歲,雖有錦衣衛,還得小徒去方可。」國王道:「高徒在那裏?」 三藏用手指道:「那玉階旁立者便是。」國王見了,大驚道:「聖僧如此丰 姿,高徒怎麼這等像貌?」孫大聖聽見了,厲聲高叫道:「陛下,『人不可 貌相,海水不可斗量』。若愛丰姿者,如何捉得妖賊也?」國王聞言,回驚 作喜道:「聖僧說的是。朕這裏不選人材,只要獲賊得寶歸塔為上。」再著 當駕官看車蓋,教錦衣衛好生伏侍聖僧去取妖賊來。那當駕官即備大轎一 乘、黃傘一柄,錦衣衛點起校尉,將行者八抬八綽,大四聲喝路,徑至金光 寺。自此驚動滿城百姓,無處無一人不來看聖僧及那妖賊。
八戒、沙僧聽得喝道,只說是國王差官,急出迎接,原來是行者坐在轎上。 獃子當面笑道:「哥哥,你得了本身也。」行者下了轎,攙著八戒道:「我 怎麼得了本身?」八戒道:「你打著黃傘,抬著八人轎,卻不是猴王之職 分?故說你得了本身。」行者道:「且莫取笑。」遂解下兩個妖物,押見國 王。沙僧道:「哥哥,也帶挈小弟帶挈。」行者道:「你只在此看守行李、 馬匹。」那枷鎖之僧道:「爺爺們都去承受皇恩,等我們在此看守。」行者 道:「既如此,等我去奏過國王,卻來放你。」八戒揪著一個妖賊,沙僧揪 著一個妖賊,孫大聖依舊坐了轎,擺開頭搭,將兩個妖怪押赴當朝。
須臾,至白玉階對國王道:「那妖賊已取來了。」國王下降龍床,與唐僧及 文武多官,同目視之。那怪一個是暴腮烏甲,尖嘴利牙;一個是滑皮大肚, 巨口長鬚。雖然是有足能行,大抵是變成的人像。國王問曰:「你是何方賊 怪,那處妖精?幾年侵吾國土,何年盜我寶貝?一夥共有多少賊徒,都喚做 甚麼名字?從實一一供來。」二怪朝上跪下,頸內血淋淋的,更不知疼痛。 供道:「三載之外,七月初一,有個萬聖龍王,帥領許多親戚,住居在本國 東南,離此處路有百十。潭號碧波,山名亂石。生女多嬌,妖嬈美色。招贅 一個九頭駙馬,神通無敵。他知你塔上珍奇,與龍王合盤做賊,先下血雨一 場,後把舍利偷訖。見如今照耀龍宮,縱黑夜明如白日。公主施能,寂寂密 密,又偷了王母靈芝,在潭中溫養寶物。我兩個不是賊頭,乃龍王差來小 卒。今夜被擒,所供是實。」國王道:「既取了供,如何不供自家名字?」 那怪道:「我喚做奔波兒灞,他喚做灞波兒奔。奔波兒灞是個魚怪,灞波兒 奔是個黑魚精。」國王教錦衣衛好生收監。傳旨:「赦了金光寺眾僧的枷 鎖。快教光祿寺排宴,就於麒麟殿上謝聖僧獲賊之功,議請聖僧捕擒賊首。」 光祿寺即時備了葷素兩樣筵席。國王請唐僧四眾上麒麟殿敘坐,問道: 「聖僧尊號?」唐僧合掌道:「貧僧俗家姓陳,法名玄奘。蒙君賜姓唐,賤 號三藏。」國王又問:「聖僧高徒何號?」三藏道:「小徒俱無號。第一個 名孫悟空,第二個名豬悟能,第三個名沙悟淨:此乃南海觀世音菩薩起的名 字。因拜貧僧為師,貧僧又將悟空叫做行者,悟能叫做八戒,悟淨叫做和 尚。」國王聽畢,請三藏坐了上席,孫行者坐了側首左席,豬八戒、沙和尚 坐了側首右席。俱是素果、素菜、素茶、素飯。前面一席葷的,坐了國王; 下首有百十席葷的,坐了文武多官。眾臣謝了君恩,徒告了師罪,坐定。國 王把盞,三藏不敢飲酒,他三個各受了安席酒。下邊只聽得管弦齊奏,乃是 教坊司動樂。你看八戒放開食嗓,真個是虎咽狼吞,將一席果菜之類,吃得 罄盡。少頃間,添換湯飯又來,又吃得一毫不剩。巡酒的來,又杯杯不辭。 這場筵席,直樂到午後方散。
三藏謝了盛宴。國王又留住道:「這一席聊表聖僧獲怪之功。」教光祿寺: 「快翻席到建章宮裏,再請聖僧定捕賊首、取寶歸塔之計。」三藏道:「既 要捕賊取寶,不勞再宴。貧僧等就此辭王,就擒捉妖怪去也。」國王不肯, 一定請到建章宮,又吃了一席。國王舉酒道:「那位聖僧帥眾出師,降妖捕 怪?」三藏道:「教大徒弟孫悟空去。」大聖拱手應承。國王道:「孫長老 既去,用多少人馬?幾時出城?」八戒忍不住高聲叫道:「那裏用甚麼人 馬?又那裏管甚麼時辰?趁如今酒醉飯飽,我共師兄去,手到擒來。」三藏 甚喜道:「八戒這一向勤緊呵。」行者道:「既如此,著沙僧弟保護師父, 我兩個去來。」那國王道:「二位長老既不用人馬,可用兵器?」八戒笑 道:「你家的兵器,我們用不得,我弟兄自有隨身器械。」國王聞說,即取 大觥來,與二位長老送行。孫大聖道:「酒不吃了,只教錦衣衛把兩個小妖 拿來,我們帶了他去做鑿眼。」國王傳旨,即時提出。二人扯著兩個小妖, 駕風頭,使個攝法,徑上東南去了。噫!他那: 君臣一見騰風霧,才識師徒是聖僧。
畢竟不知此去如何擒獲,且聽下回分解。
第六三回 二僧蕩怪鬧龍宮 群聖除邪獲寶貝
卻說祭賽國王與大小公卿見孫大聖與八戒騰雲駕霧,提著兩個小妖飄然而 去,一個個朝天禮拜道:「話不虛傳,今日方知有此輩神仙活佛。」又見他 遠去無蹤,卻拜謝三藏、沙僧道:「寡人肉眼凡胎,只知高徒有力量,拿住 妖賊便了,豈知乃騰雲駕霧之上仙也。」三藏道:「貧僧無些法力,一路上 多虧這三個小徒。」沙僧道:「不瞞陛下說,我大師兄乃齊天大聖皈依,他 曾大鬧天宮,使一條金箍棒,十萬天兵,無一個對手,只鬧得太上老君害 怕,玉皇大帝心驚。我二師兄乃天蓬元帥果正,他也曾掌管天河八萬水兵大 眾。惟我弟子無法力,乃捲簾大將受戒。愚弟兄若幹別事無能,若說擒妖縛 怪、拿賊捕亡、伏虎降龍、踢天弄井,以至攪海翻江之類,略通一二。這騰 雲駕霧、喚雨呼風,與那換斗移星、擔山趕月,特餘事耳,何足道哉!」國 王聞說,愈十分加敬,請唐僧上坐,口口稱為「老佛」,將沙僧等皆稱為 「菩薩」。滿朝文武欣然,一國黎民頂禮不題。
卻說孫大聖與八戒駕著狂風,把兩個小妖攝到亂石山碧波潭,住定雲頭。將 金箍棒吹了一口仙氣,叫:「變!」變作一把戒刀,將一個黑魚怪割了耳 朵,魚精割了下唇,撇在水裏,喝道:「快早去對那萬聖龍王報知,說我齊 天大聖孫爺爺在此,著他即送祭賽國金光寺塔上的原寶出來,免他一家性 命;若迸半個『不』字,我將這潭水攪淨,教他一門兒老幼遭誅。」
那兩個小妖得了命,負痛逃生,拖著鎖索,淬入水內。諕得那些黿鼉龜鱉, 蝦蟹魚精,都來圍住問道:「你兩個為何拖繩帶索?」一個掩著耳,搖頭擺 尾;一個侮著嘴,跌腳搥胸。都嚷嚷鬧鬧,徑上龍王宮殿:「報大王,禍事 了。」那萬聖龍王正與九頭駙馬飲酒,忽見他兩個來,即停杯問何禍事。那 兩個即告道:「昨夜巡探,被唐僧、孫行者掃塔捉獲,用鐵索拴鎖。今早見 國王,又被那行者與豬八戒抓著我兩個,一個割了耳朵,一個割了嘴唇,拋 在水中,著我來報,要索那塔頂寶貝。」遂將前後事細說了一遍。那老龍聽 說是孫行者齊天大聖,諕得魂不附體,魄散九霄,戰兢兢對駙馬道:「賢婿 呵,別個來還好計較,若果是他,卻不善也。」駙馬笑道:「太岳放心。愚 婿自幼學了些武藝,四海之內,也曾會過幾個豪傑,怕他做甚?等我出去與 他交戰三合,管取那廝縮首歸降,不敢仰視。」
好妖怪,急縱身披掛了,使一般兵器,叫做月牙鏟,步出宮,分開水道,在 水面上叫道:「是甚麼齊天大聖?快上來納命。」行者與八戒立在岸邊,觀 看那妖精怎生打扮: 戴一頂爛銀盔,光欺白雪;貫一副兜鍪甲,亮敵秋霜。上罩著錦征袍,真個 是彩雲籠玉;腰束著犀紋帶,果然像花蟒纏金。手執著月牙鏟,霞飛電掣; 腳穿著豬皮靴,水利波分。遠看時一頭一面,近睹處四面皆人:前有眼,後 有眼,八方通見;左也口,右也口,九口言論。一聲吆喝長空振,似鶴飛鳴 貫九宸。
他見無人對答,又叫一聲:「那個是齊天大聖?」行者按一按金箍,理一理
鐵棒道:「老孫便是。」那怪道:「你家居何處?身出何方?怎生得到祭賽
國,與那國王守塔,卻大膽獲我頭目,又敢行兇,上吾寶山索戰?」行者罵
道:「你這賊怪,原來不識你孫爺爺哩。你上前,聽我道:
老孫祖住花果山,大海之間水簾洞。
自幼修成不壞身,玉皇封我齊天聖。
只因大鬧斗牛宮,天上諸神難取勝。
當請如來展妙高,無邊智慧非凡用。
為翻觔斗賭神通,手化為山壓我重。
整到如今五百年,觀音勸解方逃命。
大唐三藏上西天,遠拜靈山求佛頌。
解脫吾身保護他,煉魔淨怪從修行。
路逢西域祭賽城。屈害僧人三代命。
我等慈悲問舊情,乃因塔上無光映。
吾師掃塔探分明,夜至三更天籟靜。
捉住妖精取實供,他言汝等偷寶貝。
合盤為盜有龍王,公主連名稱萬聖。
血雨澆淋塔上光,將他寶貝偷來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