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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dd to favorite Water Margin (水浒传) – Shi Nai'a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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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卻說解珍,解寶押到死囚牢裏,引至亭心上來見這個節級。爲頭那人姓包,名吉 ,已自得了毛太公銀兩并聽信王孔目之言,——教對付他兩個性命。——便來亭心裏 坐下。小牢子對他兩個說道:「快過來跪在亭子前!」包節級喝道:「你兩個便是甚 麽兩頭蛇,雙尾蝎,是你麽?」解珍道:「雖然別人叫小人這等混名,實不曾陷害良 善。」包節級喝道:「你這兩個畜生!今番我手裏教你『兩頭蛇』做『一頭蛇,』『 雙尾蝎』做『單尾蝎!』且與我押入大牢裏去!」

  那一個小牢子把他兩個帶在牢裏來;便沒人,那小節級便道:「你兩個認得我麽 ?我是你哥哥的妻舅。」解珍道:「我只親弟兄兩個,別無那個哥哥。」那小牢子道 :「你兩個須是孫提轄的弟兄?」解珍道:「孫提轄是我姑舅哥哥。我不曾與你相會 。足下莫非是樂和舅?」那小節級道:「正是;我姓樂,名和,祖貫茅州人氏。先祖 挈家到此,將姐姐嫁與孫提轄爲妻。我自在此州裏勾當,——做小牢子。人見我唱得 好,都叫我做鐵叫子樂和。姐夫見我好武藝,也教我學了幾路鎗法在身。」原來這樂 和是一個聰明伶俐的人:諸般樂品學著便會;作事道頭知尾;說起鎗棒武藝,如糖似 蜜價愛。爲見解珍,解寶是個好漢,有心要救他;只是單絲不線,孤掌難鳴,只報得 他一個信。樂和道:「好教你兩個得知:如今包節級得受了毛太公錢財,必然要害你 兩個性命;你兩個卻是怎生好?」

解珍道:「你不說孫提轄則休:你既說起他來,只央你寄一個信。」樂和道:「 你卻教我寄信與誰?」解珍道:「我有個姐姐,是我爺面上的,與孫提轄兄弟爲妻, 見在東門外十里牌住。他是我姑娘的女兒,叫做母大蟲顧大嫂,開張酒店,家裏又殺 牛開賭。我那姐姐有三二十人近他不得。姐夫孫新這等本事也輸與他。只有那個姐姐 和我弟兄兩個最好。孫新孫立的姑娘是我母親;以此,他兩個又是我姑舅哥哥。央煩 你暗地寄個信與他,把我的事說知,姐姐必然自來救我。」

  樂和聽罷,分付說:「賢親,你兩個且寬心著。」先去藏些燒餅肉食,來牢裏開 了門,把與解珍,解寶喫了,推了事故,鎖了牢門,教別個小節級看守了門,一逕奔 到東門外,望十里牌來。早望見一個酒店,門前懸挂著牛羊等肉;後面屋下,一簇人 在那裏賭博。樂和見酒店裏一個婦人坐在櫃上,心知便是顧大嫂,走向前,唱個喏, 道:「此間姓孫麽?」顧大嫂慌忙答道:「便是。足下要沽酒,要買肉?如要賭錢, 後面請坐。」樂和道:「小人便是孫提轄妻舅樂和的便是。」顧大嫂笑道:「原來卻 是樂和舅。可知尊顔和姆姆一般模樣。且請裏面拜茶。」樂和跟進裏面客位裏坐下。 顧大嫂便動問道:「聞知得舅舅在州裏勾當,家下窮忙少閒,不曾相會。今日甚風吹 得到此?」樂和道:「小人若無事,也不敢來相惱。今日廳上偶然發下兩個罪人進來 ,雖不曾相會,多聞他的大名:一個是兩頭蛇解珍,一個是雙尾蝎解寶。」顧大嫂道 :「這兩個是我的兄弟!不知因甚罪犯下在牢裏?」樂和道:「他兩個因射得一個大 蟲,被本鄉一個財主毛太公賴了,又把他兩個強扭做賊,搶擄家財,解入州裏中。他 又上上下下都使了錢物,早晚間,要教包節級牢裏做翻他兩個,結果了性命。小人路 見不平,獨自難救。只想一者占親,二乃義氣爲重,特地與他通個消息。他說道,只 除是姐姐便救得他。若不早早用心著力,難以救拔。」

顧大嫂聽罷,一片聲叫起苦來,便叫火家:「快去尋得二哥家來說話!」這個火 家去不多時,尋得孫新歸來與樂和相見。原來這孫新,祖是瓊州人氏,軍官子孫;因 調來登州駐紮,弟兄就此爲家。孫新生得身長力壯,全學得他哥哥的本事,使得幾路 好鞭鎗;因此人多把他弟兄兩個比尉遲恭,叫他做小尉遲。顧大嫂把上件事對孫新說 了。孫新道:「既然如此,教舅舅先回去。他兩個已下在牢裏,全望舅舅看覰則個。 我夫妻商量個長便道理,卻逕來相投。」樂和道:「但有用著小人處,盡可出力向前 。」顧大嫂置酒相待已了,將出一包碎銀,付與樂和道:「煩舅舅將去牢裏,散與衆 人并小牢子們,好生周全他兩個弟兄。」樂和謝了,收了銀兩,自回牢裏來替他使用 ,不在話下。

  且說顧大嫂和孫新商議道:「你有甚麽道理救我兩兄弟?」孫新道:「毛太公那 廝有錢有勢;他防你兩個兄弟出來,須不肯干休,定要做翻了他兩個,似此必然死在 他手。若不去劫牢,別樣也救他不得。」顧大嫂道:「我和你今夜便去。」孫新笑道 :「你好麤鹵!我和你也要算個長便,劫了牢,也要個去向。若不得我那哥哥和這兩 個人時,行不得這件事。」顧大嫂道:「這兩個是誰?」孫新道:「便是那叔侄兩個 ,最好賭的、鄒淵、鄒閏;如今見在登雲山台峪裏聚衆打劫。他和我最好。若得他兩 個相幫,此事便成。」顧大嫂道:「登雲山離這裏不遠,你可連夜請他叔侄兩個來商 議。」孫新道:「我如今便去,你可收拾了酒食餚饌,我去定請得來。」顧大嫂分付 火家宰了一口豬。鋪下數盤菓品按酒,排下桌子。

  天色黃昏時候,只見孫新引了兩籌好漢歸來。那個爲頭的姓鄒,名淵,原來是萊 州人氏;自小最好賭錢,閒漢出身;爲人忠良慷慨;更兼一身好武藝,性氣高強,不 肯容人,江湖上喚他綽號出林龍。第二個好漢,名喚鄒閏,是他侄兒;年紀與叔叔彷 佛,二人爭差不多;身材長大,天生一等異相,腦後一個肉瘤;往常但和人爭鬬,性 起來,一頭撞去;忽然一日,一頭撞折了澗邊一株松樹,看的人都驚呆了;因此都喚 他做獨角龍。當時顧大嫂見了,請入後面屋下坐地,把上件事告訴與他,次後商量劫 牢一節。

鄒淵道:「我那裏雖有八九十人,只有二十個心腹的。明日幹了這件事,便是這 裏安身不得了。我卻有個去處,我也有心要去多時,只不知你夫婦二人肯去麽?」顧 大嫂道:「遮莫甚麽去處,都隨你去,只要救了我兩個兄弟!」鄒淵道:「如今梁山 泊十分興旺,宋公明大肯招賢納士。他手下見有我的三個相識在彼:一個是錦豹子楊 林,一個是火眼狻猊鄧飛,一個是石將軍石勇。都在那裏入夥了多時。我們救了你兩 個兄弟,都一發上梁山泊投奔入夥去,如何?」顧大嫂道:「最好!有一個不去的, 我便亂鎗戳死他!」鄒閏道:「還有一件:我們倘或得了人,誠恐登州有些軍馬追來 ,如之奈何?」孫新道:「我的親哥哥見做本州軍馬提轄。如今登州只有他一個了得 ;幾番草寇臨城,都是他殺散了,到處聞名。我明日自去請他來,要他依允便了。」 鄒淵道:「只怕他不肯落草。」孫新說道:「我自有良法。」

  當夜喫了半夜酒,歇到天明,留下兩個好漢在家裏,卻使一個火家,帶領了一兩 個人,推輛車子,「快去城中營裏請哥哥孫提轄並嫂嫂樂大娘子。說道:『家中大嫂 害病沈重,便煩來家看覰。』」顧大嫂又分付火家道:「只說我病重臨危,有幾句緊 要的話,須是便來,只有一番相見囑付。」火家推車兒去了。孫新專在門前侍候,等 接哥哥。飯罷時分,遠遠望見車兒來了,載著樂大娘子,背後孫提轄騎著馬,十數個 軍漢跟著,望十里牌來。孫新入去報與顧大嫂得知,說:「哥嫂來了。」顧太嫂分付 道:「只依我如此行。……」孫新出來接見哥嫂,且請大哥大嫂下了車兒,回到房 裏看視弟媳婦病症。孫提轄下了馬,入門來,端的好條大漢!談黃面皮,落腮鬍鬚, 八尺以上身材,姓孫,名立,綽號病尉遲;射得硬弓,騎得劣馬;使一管長鎗,腕上 懸一條虎眼竹節鋼鞭;海邊人見了,望風便跌。當下病尉遲孫立下馬來,進得門,便 問道:「兄弟,嬸子害甚麽病?」孫新答道:「他害的症候甚是蹊蹺。請哥哥到裏面 說話。」孫立便入來。孫新分付火家著這夥跟馬的軍士去對門店裏喫酒。便教火家牽 過馬,請孫立入到裏面來坐下。

  良久,孫新道:「請哥哥嫂嫂去房裏看病。」孫立同樂大娘入進房裏,見沒有病 人。孫立問道:「嬸子病在那裏房內?」只見外面走入顧大嫂來;鄒淵,鄒閏跟在背 後。孫立道:「嬸子,你正是害什麽病?」顧大嫂道:「伯伯拜了。我害些救兄弟的 病!」孫立道:「卻又作怪!救甚麽兄弟?」顧大嫂道:「伯伯!你不要推聾裝啞! 你在城中豈不知道他兩個?是我兄弟,偏不是你的兄弟!」孫立道:「我並不知因由 。是那兩個兄弟?」顧大嫂道:「伯伯在上。今日事急,只得直言拜稟:這解珍、解 寶被登雲山下毛太公與同王孔目設計陷害,早晚要謀他兩個性命。我如今和這兩個好 漢商量已定,要去城中劫牢,救出他兩個兄弟,都投梁山泊入夥去。恐怕明日事發, 先負累伯伯;因此我只推患病,請伯伯姆姆到此,說個長便。若是伯伯不肯去時,我 們自去山梁山泊去。如今天下有甚分曉!走了的到沒事,見在的到官司!常言道:『 近火先焦。』伯伯便替我們喫官司、坐牢,那時沒人送飯來救你。伯伯尊意如何?」 孫立道:「我是登州的軍官,怎地敢做這等事?」

顧大嫂道:「既是伯伯不肯,我今日便和伯伯併個你死我活!」顧大嫂身邊便挈 出兩把刀來。鄒淵、鄒閏各拔出短刀在手。孫立叫道:「嬸子且住!休要急行。待我 從長計較,慢慢地商量。」樂大娘子驚得半晌做聲不得。顧大嫂又道:「既是伯伯不 肯去時,即便先送姆姆前行!我們自去下手!」孫立道:「雖要如此行時,也待我歸 家去收拾包裹行李,看個虛實,方可行事。」顧大嫂道:「伯伯,你的樂阿舅透風與 我們了!一就去劫牢,一就去取行李不遲。」孫立歎了一口氣,說道:「你衆人既是 如此行了,我怎地推得?終不成日後倒要替你們喫官司?罷!罷!罷!都做一處商議 了行!」先叫鄒淵登雲山寨裏收拾起財物馬匹,帶了那二十個心腹的人,來店裏取齊 。鄒淵去了。又使孫新入城裏來問樂和討信,就約會了,暗通消息解珍,解寶得知。

  次日,登雲山寨裏鄒淵收拾金銀已了,自和那起人到來相助;孫新家裏也有七八 個知心腹的火家,并孫立帶來的十數個軍漢:共有四十餘人。孫新宰了兩口豬,一腔 羊,衆人盡喫了一飽。顧大嫂貼肉藏了尖刀,扮做個送飯的婦人先去。孫新跟著孫立 ,鄒淵領了鄒閏,各帶了火家,分作兩路入去。

  卻說登州府牢裏包節級得了毛太公錢物,只要陷害解珍,解寶的性命。當日樂和 拿著水火棍正立在牢門裏獅子口邊,只聽得拽鈴子響。樂和道:「甚麽人?」顧大嫂 道:「送飯的婦人。」樂和已自瞧科了,便來開門放顧大嫂入來,再關了門將過廊下 去。包節級正在亭心裏看見,便喝道:「這婦人是甚麽人?敢進牢裏來送飯!自古『 獄不通風!』」樂和道:「這是解珍,解寶的姐姐自送來飯。」包節級喝道:「休要 叫他入去!你們自與他送進去便了!」樂和討了飯,去開了牢門,把與他兩個。解珍 ,解寶問道:「舅舅,夜來所言的事如何?」樂和道:「你姐姐入來了。只等前後相 應。」樂和便把匣床與他兩個開了。只聽得小牢子入來報道:「孫提轄敲門,要走入 來。」包節級道:「他自是營管,來我牢裏,有何事幹!休要開門!」顧大嫂一跫跫 下亭心邊去,外面又叫道:「孫提轄焦躁了打門。」包節級忿怒,便下亭心來。顧大 嫂大叫一聲「我的兄弟在那裏,」身便挈出兩把明晃晃尖刀來。包節級見不是頭,望 亭心外便走。解珍,解寶,提起枷從牢眼裏鑽將出來,正迎著包節級。包節級措手不 及,被解寶一枷梢打去,把腦蓋劈得粉碎。

當時顧大嫂手起,早戳翻了三五個小牢子,一齊發喊,從牢裏打將出來。孫新兩 個把住牢門,見四個從牢裏出來,一發望州衙前便走。鄒淵,鄒閏早從州衙裏提出王 孔目頭來。一行人大喊,步行者在前,孫提轄騎著馬,彎著弓,搭著箭,壓在後面。 街上人家都關上門,不敢出來。州裏做公的人認得是孫提轄,誰敢向前攔當。衆人簇 擁著孫立奔出城門去,一直望十里牌來,扶攙樂大娘子上了車兒,顧大嫂上了馬,幫 著便行。

  解珍、解寶對衆人道:「叵耐毛太公老賊寃家!如何不報了去!」孫立道:「說 得是。」——便令兄弟孫新,與舅舅樂和,「先護持車兒前行著,我們隨後趕來。」 孫新,樂和簇擁著車兒先行了。孫立引著解珍,解寶,鄒淵,鄒閏並火家伴當一逕奔 毛太公莊上來,正值毛仲義與太公莊上慶壽飲酒,卻不提備。一夥好漢呐聲喊殺將入 去,就把毛太公,毛仲義并一門老小盡皆殺了,不留一個;去臥房裏搜簡得十數包金 銀財寶,後院牽得七八匹好馬,把四匹梢帶載。解珍,解寶揀幾件好的衣服穿了;將 莊院一把火齊放起燒了。各人上馬,帶了一行人,趕不到三十里路,早趕上車仗人馬 ,一處上路行程。於路莊戶人家又奪得三五匹好馬,一行星夜奔上梁山泊去。

不一二日,來到石勇店裏,那鄒淵與他相見了,問起楊林、鄧飛兩人。石勇說起 :「宋公明去打祝家莊,二人都跟去,兩次失利。聽得報來說,楊林,鄧飛俱被陷在 那裏,不知如何。備聞祝家莊三子豪傑,又有教師鐵棒欒廷玉相助,因此二次打不破 那莊。」孫立聽罷,大笑道:「我等衆人來投大寨入夥,正沒半分功勞。獻此一條計 ,去打破祝家莊,爲進身之報,如何?」石勇大喜道:「願聞良策。」孫立道:「欒 廷玉和我是一個師父教的武藝。我學的鎗刀,他也知道;他學的武藝,我也盡知。我 們今日只做登州對調來鄆州守把,經過來此相望,他必然出來迎接我們;進身入去, 裏應外合,必成大事。此計如何?」正與石勇說計未了,只見小校報道:「吳學究下 山來,前往祝家莊救應去。」石勇聽得,便叫小校快去報知軍師,請來這裏相見。說 猶未了,已有軍馬來到店前,乃是呂方、郭盛並阮氐三雄;隨後軍師吳用帶領五百餘 人馬到來。石勇接入店內,引著這一行人都相見了,備說投托入夥,獻計一節。吳用 聽了大喜。說道:「既然衆位好漢肯作成山寨,且休上山,便煩疾往祝家莊,行此一 事,成全這段功勞,如何?」孫立等衆人皆喜,一齊都依允了。吳用道:「小生如今 人馬先去。衆位好漢隨後一發便來。」

  吳學究商議已定,先來宋江寨中,見宋公明眉頭不展,面帶憂容。吳用置酒與宋 宋江解悶,備說起「石勇、楊林、鄧飛三個的一起相識是登州兵馬提轄病尉遲孫立, 和這祝家莊教師欒廷玉是一個師父教的。今來共有八人,投托大寨入夥。特獻這條計 策,以爲進身之報。今已計較定了:裏應外合,如此行事。隨後便來參見兄長。」宋 江聽說罷,大喜,把愁悶都撇在九霄雲外,忙教寨內安排置酒,等來相待。

  卻說孫立教自己的伴當人等跟著車仗人馬投一處歇下,只帶了解珍、解寶、鄒淵 、鄒閏、孫新、顧大嫂、樂和共是八人,來參宋江。都講禮已畢,宋江置酒設席等待 ,不在話下。吳學究暗傳號令與衆人,教第三日如此行,第五日如此行。分付已了, 孫立等衆人領了計策,一行人自來和車仗人馬投祝家莊進身行事。

  再說吳學究道:「啓動戴院長到山寨裏走一遭,快與我取將這四個頭領來,我自 有用他處。」

  不是教戴宗連夜來取這四個人來,有分教:

    水泊重添新羽翼,山莊無復舊衣冠。

畢竟吳學究取那四個人來,且聽下回分解。

第四十九回 吳學究雙掌連環計 宋公明三打祝家莊

話說當時軍師吳用啓煩戴宗道:「賢弟可與我回山寨去取鐵面孔目裴宣,聖手書 生蕭讓,通臂猿候健,玉臂匠金大監。可教此四人帶了如此行頭連夜下山來。我自有 用他處。」戴宗去了。

只見寨外軍士來報:「西村扈家莊上扈成,牽牛擔酒,特來求見。」宋江叫請入 來。扈成來到中軍帳前,再拜懇告道:「小妹一時麤鹵,年幼不省人事。誤犯威顔; 今者被擒,望乞將軍寬恕。奈緣小妹原許祝家莊上。前者不合奮一時之勇,陷於縲絏 如蒙將軍饒放,但用之物,當依命拜奉。」宋江道:「且請坐說話。祝家莊那廝好生 無禮,平白欺負俺山寨,因此行兵報讎,須與你扈家無冤。只是令妹引人捉了我王矮 虎,因此還禮。拿了令妹。你把王矮虎回放還我,我便把令妹還你。」扈成答道:「 不期已被祝家莊拿了這個好漢去。」吳學究便道:「我這王矮虎今在何處?」扈成道 :「如今拘鎖在祝家莊上,小人怎敢去取?」宋江道:「你不去取得王矮虎來還我, 如何能彀得你令妹回去!」吳學究道:「兄長休如此說。只依小生而言:今後早晚祝 家莊上但有些響亮,你的莊上切不可令人來救護;倘或祝家莊上有人投奔你處,你可 就縛在彼。若是捉下得人時,那時送還令妹到貴莊。只是如今不在本寨,前日已使人 送在山寨,奉裏在宋太公處。你且放心回去。我這裏自有個道理。」扈成道:「今番 斷然不去救應他。若是他莊上果有人來投我時,定縛來奉獻將軍麾下。」宋江道:「 你若是如此,便強似送我金帛。」扈成拜謝了去。

  孫立便把旗號上改喚作「登州兵馬提轄孫立,」領了一行人馬,都來到祝家莊後 門前。莊上牆裏,望見是登州旗號,報入莊裏去。欒廷玉聽得是登州孫提轄到來相望 ,說與祝氏三傑道:「這孫提轄是我弟兄,自幼與他同師學藝。今日不知如何到此? 」帶了二十餘人馬,開了莊門,放下吊橋,出來迎接。孫立一行人都下了馬。衆人講 禮已罷,欒廷玉問道:「賢弟在登州守把,如何到此?」孫立答道:「總兵府行下文 書,對高我來此間鄆州守把城池,堤防梁山泊強寇;便道經過,聞知仁兄在此祝家莊 ,特來相投。本待從前門來,因見村口莊前俱屯下許多人馬,不好衝突,特地尋覓村 里,從小路問到村後,入來拜望仁兄。」欒廷玉道:「便是這幾時連日與梁山泊強寇 廝殺,已拿得他幾個頭領在莊裏了。只要捉了宋江賊首,一併解官。天幸今得賢弟來 此間鎮守。正如『錦上添花,旱苗得雨。』」孫立笑道:「小弟不才,且看相助捉拿 這廝們,成全兄長之功。」

  欒廷玉大喜,當下都引一行人進莊裏來,再拽起了弔橋,關上了莊門。孫立一行 人安頓車仗人馬,更換衣裳,都在前廳來相見祝朝奉,與祝龍、祝虎、祝彪三傑都相 見了。一家兒都在廳前相接。欒廷玉引孫立等上到廳上相見。講禮已罷,便對祝朝奉 說道:「我這個賢弟孫立,綽號病尉遲,任登州兵馬提轄。今奉總兵府對調他來鎮守 此間鄆州。」祝朝奉道:「老夫亦是治下。」孫立道:「卑小之職,何足道哉?早晚 也要望朝奉提攜指教。」祝氏三傑相請衆位尊坐。孫立動問道:「連日相殺,征陣勞 神?」祝龍答道:「也未見勝敗。衆位尊兄鞍馬勞神不易。」孫立便叫顧大嫂引了樂 大娘子——叔伯姆兩個——去後堂拜見宅眷;喚過孫新、解珍、解寶參見了,說道: 「這三個是我兄弟。」指著槳和便道:「這位是此間鄆州差來取的公吏。」指著鄒淵 、鄒閏道:「這兩個是登州送來的軍官。」祝朝奉并三子雖是聰明,卻是他又有老小 並許多行李車仗人馬,又是欒廷玉教師的兄弟,那裏有疑心,只顧殺牛宰馬做筵席管 待衆人飲酒。

  過了一兩日,到第三日,莊兵報道:「宋江又調軍馬殺奔莊上來了!」祝彪道: 「我自去上馬拿此賊!」便出莊門,放下弔橋,引一百餘騎馬軍殺將出來。早迎見一 彪軍馬,約有五百來人。當先擁出那個頭領,彎弓插箭,拍馬輪鎗,乃是小李廣花榮 。祝彪見了,躍馬挺鎗,向前來鬬。花榮也縱馬來戰祝彪。兩個在獨龍岡前,約鬬數 十合,不分勝敗。花榮賣個破綻,撥回馬便走。祝彪正待縱馬要追去,背後有認得的 ,說道:「將軍休要去趕,恐防暗器。此人深好弓箭。」祝彪聽罷,便勒轉馬來不趕 ,領回人馬,投莊上來,拽起弔橋;看花榮時,已引軍馬回了。祝彪直到廳前下馬, 進後堂來飲酒。孫立問道:「小將軍今日拿得甚賊?」祝彪道:「這廝們夥裏有個甚 麽小李廣花榮,鎗法好生了得。鬬了五十餘合,那廝走了。我卻待要趕去追他,軍人 們道,那廝好弓箭,因此各自收兵回來。」孫立道:「來日看小弟不才,拿他幾個。 」當日席上叫樂和唱曲,衆人皆喜。至晚席散,又歇了一夜。

  到第四日午牌,忽有莊兵報道:「宋江軍馬又來在莊前了!」堂下祝龍、祝虎、 祝彪三子都披掛了,出到莊前門外。遠遠地聽得鳴鑼擂鼓,呐喊搖旗,對面早擺下陣 勢。這裏祝朝奉坐在莊門上,左旁欒廷玉,右邊孫提轄;祝家三傑並孫立帶來的許多 人馬,都擺在門邊。早見宋江陣上豹子頭林沖高聲叫駡。祝龍焦躁,喝叫放下吊橋, 綽鎗上馬,引一二百人馬,大喊一聲,直奔林沖陣上。莊門下擂起鼓來,兩邊各把弓 弩射住陣腳。林沖挺起丈八蛇矛,和祝龍交戰。連鬬到三十餘合,不分勝敗。兩邊鳴 鑼,各回了馬。祝虎大怒,提刀上馬。跑到陣前,高聲大叫:「宋江決戰!」說言未 了,宋江陣上早有一將出馬,乃是沒遮攔穆弘來戰祝虎。兩個鬬了三十餘合,又沒勝 敗。祝彪見了大怒,便綽飛身上馬,引二百餘騎,奔到陣前。前宋江隊裏病關索楊雄 ,一騎馬。一條鎗,飛搶出來戰祝彪,孫立看見兩隊兒在陣前廝殺,心中忍耐不住, 便喚孫新:「取我的鞭鎗來!就將我的衣甲頭盔袍襖把來披掛了!」牽過自己馬來, ——這騎馬,號「烏騅馬。」——備上鞍子,扣了三條肚帶,腕上懸了虎眼鋼鞭,綽 鎗上馬。祝家莊上一聲鑼響,孫立出馬在陣前。宋江陣上,林沖,穆弘,楊雄都勒住 馬立於陣前。孫立早跑馬出來,說道:「看小可捉這廝們!」孫立把馬兜住,喝問道 :「你那賊兵陣上有好廝殺的出來與我決戰!」宋江陣內鸞鈴響處,一騎馬跑將出來 。衆人看時,乃是拚命三郎石秀來戰孫立。兩馬相交,雙鎗並舉。兩個鬬到五十合, 孫立賣個破綻,讓石秀一鎗搠入來;虛閃一個過,把石秀輕的從馬上捉過來,直挾到 莊門撇下,喝道:「把來縛了!」祝家三子把宋江軍馬一攪,都趕散了。

  三子收軍,回到門樓下,見了孫立衆皆拱手欽伏。孫立便問道:「共是捉得幾個 賊人?」祝朝奉道:「起初先捉得一個時遷,次後拿得一個細作楊林,又捉得一個黃 信;扈家莊一丈青捉得一個王矮虎;陣上捉得兩個:秦明、鄧飛,今番將軍又捉得一 個石秀,這廝正是燒了我店屋的;共是七個了。」孫立道:「一個也不要壞他;快做 七輛囚車裝了,與些飯酒,將養身體,休教餓損了他,不好看。他日拿了宋江,一併 解上東京去,教天下傳名,說這個祝家莊三傑!」祝朝奉謝道:「多幸得提轄相助。 想是這梁山泊當滅了。」邀請孫立到後堂宴。石秀自把囚車裝了。

  看官聽說:石秀的武藝不低似孫立,要賺祝家莊人,故意教孫立捉了,使他莊上 人一發信他。孫立又暗暗地使鄒淵,鄒閏,樂和去後房裏把門戶都看了出入的路數。 楊林鄧飛見了鄒淵,鄒閏心中暗喜。樂和張看得沒人,便透個消息與衆人知了。顧大 嫂與樂大娘子在裏面,又看了房戶出入的門徑。

  至第五日,孫立等衆人都在莊上閒行。當日辰牌時候,早飯已後,只見莊兵報道 :「今日宋江分兵做四路,來打本莊!」孫立道:「分十路待怎地!你手下人且不要 慌,早作准備便了。先安排些撓鈎套索,須要活捉,拿死的也不算!」莊上人都披掛 了。祝朝奉自親自率引著一班兒上門樓來看時,見正東上一彪人馬,當先一個頭領, 乃是豹子頭林沖,背後便是李俊,阮小二;約有五百以上人馬。正西上又有五百來人 馬,當先一個頭領乃是小李廣花榮,隨背後是張橫,張順;正南門樓上望時,也有五 百來人馬,當先三個頭領乃是沒遮攔穆弘,病關索楊雄,黑旋風李逵:——四面都是 兵馬。戰鼓齊鳴,喊聲大舉。欒廷玉聽了道:「今日這廝們廝殺,不可輕敵。我引了 一隊人馬出後門殺這正西北上的人馬。」祝龍道:「我出前門殺這正東上的人馬。」 祝虎道:「我也出後門殺那西南上的人馬。」祝彪道:「我自出前門捉宋江,是要緊 的賊首!」祝朝奉大喜,都賞了酒,各人上馬,盡帶了三百餘騎,奔出莊門。其餘的 都守莊院門樓前呐喊。此時鄒淵、鄒閏已藏了大斧,只守在監門左側;解珍、解寶藏 了暗器,不離後門;孫新,樂和已守定前門左右;顧大嫂先撥軍兵保護樂大娘子,卻 自拿了兩把雙刀在堂前蜇;只聽風聲,便乃下手。

  且說祝家莊上擂了三通戰鼓,放了一個炮,把前後門都開,放了弔橋,一齊殺將 出來。四路軍兵出了門,四下裏分投去廝殺。臨後孫立帶了十數個軍兵立在吊橋上; 門裏孫新便把原帶來的旗號插起在門樓上;樂和便提著鎗直唱將入來;鄒淵、鄒閏聽 得樂和唱,便忽哨了幾聲,輪動大斧,早把守監門的莊兵砍翻了數十個;便開了陷車 ,放出七隻大蟲來,各各架上拔了鎗;一聲喊起,顧大嫂掣出兩把刀,直奔入房裏, 把應有婦人,一刀一個,盡都殺了。祝朝奉見勢頭不好了,卻待要投井時,早被石秀 一刀剁翻,割了首級。那十數個好漢分投來殺莊兵。後門頭解珍、解寶便去馬草堆裏 放起把火,黑天沖天而起。四路人馬見莊上火起,併力向前。祝虎見莊裏火起,先奔 回來。孫立守在弔橋上,大喝一聲:「你那廝那裏去!」攔住弔橋。祝虎省得,便撥 轉馬頭,再奔宋江陣上來。這裏呂方,郭盛兩戟齊舉,早把祝虎連人和馬搠翻在地; 衆軍亂上,剁做肉泥。前軍四散奔走。孫立孫新迎接宋公明入莊。

  東路祝龍鬬林沖不住,飛馬望莊後而來;到得弔橋邊,見後門頭解珍解寶把莊客 的屍首一個個攛將下來。火燄裏,祝龍急回馬望北而走,猛然撞著黑旋風,踴身便到 ,輪動雙斧,早砍翻馬。祝龍措手不及,倒撞下來,被李逵只一斧,把頭劈翻在地。 祝彪見莊兵走來報知,不敢回,直望扈家莊投奔,被扈成叫莊客捉了,綁縛下。正解 將來,來見宋江,恰好遇著李逵,只一斧,砍翻祝彪頭來,莊客都四散走了。李逵再 輪起雙斧,便看著扈成砍來。扈成見局面不好,投馬落荒而走,棄家逃命,投延安府 去了;後來中興內也做了個軍官武將。且說李逵正殺得手順,直搶入扈家莊裏,把扈 太公一門老幼盡數殺了,不留一個;叫小嘍囉牽了有的馬匹,把莊裏一應有的財賦, 捎搭有四五十馱,將莊院門一把火燒了,回來獻納。

  再說宋江已在祝家莊上正廳坐下,衆頭領都來獻功,生擒得四五百人,奪得好馬 五百餘匹,活捉牛羊不計其數。宋江見了,大喜道:「只可惜殺了欒廷玉那個好漢! 」正嗟歎間,聞人報道:「黑旋風燒了扈家莊,砍得頭來獻納。」宋江便道:「前日 扈成已來投降,誰教他殺了此人?如何燒了他莊院?」只見黑旋風一身血污,腰裏插 著兩把板斧,直到宋江面前唱個大喏,說道:「祝龍是兄弟殺了;祝彪也是兄弟砍了 ;扈成那走了;扈太公一家都殺得乾乾淨淨:兄弟特來請功!」宋江喝道:「祝龍曾 有人見你殺了,別的怎地是你殺了?」黑旋風道:「我砍得手順,望扈家莊趕去,正 撞見一丈青的哥哥解那祝彪出來,被我一斧砍了;只可惜走了扈成那廝!他家莊上被 我殺得一個也沒了!」宋江喝道:「你這廝!誰叫你去來?你也須知扈成前日牽羊擔 酒前來投降了!如何不聽得我的言語,擅自去殺他一家,故違我的將令?」李逵道: 「你便忘記了,我須不忘記!那前日教那個鳥婆娘趕著哥哥要殺,你今卻又做人情! 你又不曾和他妹子成親,便又思量阿舅丈人!」宋江喝道:「你這鐵牛,休得胡說! 我如何肯要這婦人。我自有個處置。你這黑廝拿得活的有幾個?」李逵答道:「誰鳥 耐煩,見著活的便砍了!」宋江道:「他這廝違了我的軍令,本合斬首,且把殺祝龍 祝彪的功勞折過了。下次違令,定行不饒!」黑旋風笑道:「雖然沒了功勞,也喫我 殺得快活!」

  只見軍師吳學究引著一行人馬,都到莊上來與宋江把盞賀喜。宋江與吳用商議, 要把這祝家莊村坊洗蕩了。石秀稟說起這鍾離老人指路之力,「也有此善心良民在內 ,亦不可屈壞了好人。」宋江聽罷,叫石秀去尋那老人來。石秀去不多時,引著那個 鍾離老人來到莊上,拜見宋江、吳學究。宋江取一包金帛賞與老人,永爲鄉民:「不 是你這個老人面上有恩,把你這個村坊盡數洗蕩了,不留一家;因爲你一家爲善,以 此饒了你這一境村坊人民。」那鍾離老人只是下拜。

宋江又道:「我連日在此攪擾你們百姓,今日打破了祝家莊,與你村中除害。所 有各家,賜糧米一擔,以表人心。」就著鍾離老人爲頭給散。一面把祝家莊多餘糧米 盡數裝載上車;金銀財賦犒賞三軍衆將;其餘牛羊騾馬等物將去山中支用。打破祝家 莊,得糧米五十萬擔。宋江大喜。大小頭領將軍馬收拾起身。又得若干新到頭領:孫 立、孫新、解珍、解寶、鄒淵、鄒閏、樂和、顧大嫂并救出七個好漢。孫立等將自己 馬也捎帶了自己的財賦,同老小樂大娘子跟隨了大隊軍馬上山。當有村坊鄉民,扶老 挈幼,香花燈燭,於路拜謝。宋江等衆將一齊上馬,將軍兵分作三隊擺開,連夜便回 山寨。

  話分兩頭。且說撲天雕李應恰纔將息得箭瘡平復,閉門在莊上不出,暗地使人常 常去探聽祝家莊消息,已知被宋江打破了,驚喜相半。只見莊客入來報說:「有本州 知府帶領三五十部漢到莊,便問祝家莊事情。」李應慌忙叫杜興開了莊門,放下弔橋 ,迎接入莊。李應把條白絹搭膊絡著手,出來迎迓,邀請進莊裏前廳。知府下了馬, 來到廳上,居中坐了。側首坐著孔目;下面一個押番,幾個虞候;階下儘是許多節級 小人因被祝彪射了一箭,有傷左臂,一向閉門,不敢出去,不知其實。」知府道:「 胡說!祝家莊見有狀子告你結連梁山泊強寇,引誘他軍馬,打破了莊;前日又受他鞍 馬羊酒,綵緞金銀;你如何賴得過?」李應告道:「小人是知法度的人,如何敢受他 的東西?」知府道:「難信你說!且提去府裏,你自與他對理明白!」——喝教獄卒 牢子,——「捉了!帶他州裏去與祝家分辯!」兩下押番虞侯把李應縛了。衆人簇擁 知府上了馬。知府又問道:「那個是杜主管杜興?」杜興道:「小人便是。」知府道 :「狀上也有你名,一同帶去。——也與他鎖了。」一行人都出莊門。當時拿了李應 、杜興、離了李家莊,腳不離地解來。

  行不過三十餘里,只見林子邊撞出宋江、林沖、花榮、楊雄,石秀一班人馬攔住 去路。林沖大喝道:「梁山泊好漢合夥在此!」那知府人等不敢抵敵、撇了李應、杜 興逃命去了。宋江喝叫趕上。衆人趕了一程,回來說道:「我們若趕上時,也把這個 鳥知府殺了;但已不知去向。」便與李應、杜興解了縛索,開了鎖,便牽兩匹馬過來 ,與他兩個騎了。宋江便道:「且請大官人上梁山泊躲幾時如何?」李應道:「卻是 使不得。知府是你們殺了,不干我事。」宋江笑道:「官司裏怎肯與你如此分辯?我 們去了,必然要負累了你。既然大官人不肯落草,且在山寨消停幾日,打聽得沒事了 時,再下山來未遲。」當下不繇李應、杜興不行。大隊軍馬中間如何回得來。一行三 軍人馬迤邐回到梁山泊了。

  寨裏頭領晁蓋等衆人擂鼓吹笛,下山來迎接,把了接風酒,都上大寨裏聚義廳上 扇圈也似坐下。請上李應,與衆頭領都相見了。兩個講禮已罷,李應稟宋江道:「小 可兩個已送將軍到大寨了;既與衆頭領亦都相見了;在此趨侍不妨,只不知家中老小 如何,可教小人下山則個。」吳學究笑道:「大官人差矣。寶眷己都取到山寨了。貴 莊一把火已都燒做白地,大官人回到那裏去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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